何处尽头23【APH灾难片梗半全员】
09:25
“准备。”王耀看着手表，“还有五分钟。”
亚瑟不断地核实排班表和地图，一遍一遍地确定进入之后的行进方向。
“有人来了。”托里斯皱了皱眉头，他的枪口指向了脚步声传来的方向。
那是两个人。一个，背着另一个。
“打扰了，请问哪位是王耀？”路德维希问道。
王耀挑挑眉毛，“估计是琼斯先生给我们找的小麻烦。”
他刚讲完这一句，就听到耳机的那一边传来一声轻微的拜托，以及信号切断以后的“嗞嗞”声。
王耀回过头继续盯着通道口，随口回答道，“我是。”他端着枪，“我们没有义务带着……你们。”他看了一眼路德维希背上的虚弱的费里西安诺。
他又抬了抬表，“差不多了，各位准备。”
任勇洙看了他们一眼，并没有理会，而是扶着本田菊，轻声询问他的情况。
路德维希走近，微微弯下腰，在王耀皱着眉的不耐眼神中，将他手中的医药箱放在王耀面前。
他并没有说话，只是直直地看着王耀。
本田菊的伤口已经发炎，情况不太好，血也重新从伤口缓缓地流下来。他一个踉跄，没有站稳。
王耀转头看了看本田菊，抿了抿嘴唇。
“别跟丢。”他说。
路德维希感觉到，背上的费里揪紧了他的衣服。
“明白。”路德维希回答道。随即，他掏出一直藏好的手枪，也站在了队伍的最后。
“可以了！”亚瑟压低声音提醒道。
伊万最后一眼看了看天空，苍凉的白里隐着些许的蓝。
成败在此一举。
王耀把枪端好。
他喜欢用手枪，而且由于左右手都能使用，所以常用双枪。此时他把其中一把别在腰间，作为爆发点甚至是底牌。
一行人围住中间的亚瑟，警惕地往前行进。
通道口的看守人员前去换班，时间大约只有一分钟。他们必须进入。
接近通道了。
一切都显得有条不紊，似乎顺利异常。他们都提着一口气，放轻了脚步，不敢发出任何能够引起别人注意的声音。连呼吸都在不自觉的收敛。
通道口没有人。这是最精确的几秒钟，亚瑟计算得很好。不过他们来不及对亚瑟表示夸赞，因为顺利进入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这扇门算不上很大，跟“诺亚方舟”整体的规模比起来。精密的看起来十分有分量的钢铁板材铺叠成坚实的通道。他们毫不怀疑，如果在这里即刻上演一场枪战，这些钢板也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损伤。
“前面缺口左拐，右方巡查人员30秒内进入视线范围。”亚瑟低声说道。
王耀向左进入一个比较狭窄的通道。
“尽快出去。”
王濠镜率先到狭窄通道的出口侦查。随后他招了招手，示意安全。他又退后，在王耀之前半步，重新端起枪。
“前方有巡查的人，右转。”
他们快速向右移动，这条通道的路面变成了镂空的网状板，结实轻薄，但问题同样很大，它该死的爱放大脚步声。所有人都努力地克制住自己的脚掌，不让鞋底在通道的铁板上发出声音。
然后他们听到刚才所在的路上，有一队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响起来，有慢慢过去了。
“停下！”亚瑟说，“下面有人。”
“贴边站。”王耀说道，他们散开，贴着墙壁站着。镂空的钢板下面，是一队俄*国军官。他们安静地等待，下面的人，也并没有抬头，手里拿着各类铭牌，叠成一摞摞，显然是要去贴标签的。还有人扛了重物，看起来大约是一麻袋种子之类的。
这群人走得很快。
“快快！”亚瑟低声轻呼，“快往前！刚刚那一队人折返了。”
他们又听到右转前那条道儿传来脚步声。于是快步向前走着。王濠镜退后，穿过队伍站到了末尾为一行人压阵。王耀则是迅速带着众人撤离。
“往左，停下等待。”
王濠镜回来了。手里的枪依旧握得很稳。王耀不知怎么地，在左转并停下等待的时候看了看王濠镜。这是一直都不怎么叛逆，一直很懂事的弟弟。比其他几个年长一些，似乎就是全然的成熟了。虽然偶尔也会做错，但是他总是完成的很好。只是太好了。王耀觉得，这么多年，是否亏欠了些什么。
就这样他们躲过了两个让人紧张的出错点。有惊无险。
他们甚至看得到那些军人的皮鞋，经过离他们只有十几厘米的地面。或者是他们的脚步声不曾掩得很好，让军人们觉察到了什么，甚至端起了佩枪。
王耀的头发被汗打湿了贴在脸上蜿蜿蜒蜒。他已经将腰间别着的枪拿了出来。
“前方左转。有一队巡逻。等待他们经过，不要动，距离会很近。”亚瑟满手心的汗，若换了从前，铁定已经叫嚣着不能忍受了，到如今，为了活，又有什么不能忍的？
“别动，千万别动。”亚瑟在此提醒道。
他们左转，停在一个隐蔽的缺口里面。王耀捏着枪，心里面只想着，不要让他有开枪的机会，让他们平平安安地通过！
他靠着墙喘着气，努力地平复紧张的心情。
只要不被发现，很快，他们就能到达了。就快要结束了。
“啪！”地上不知道为什么，有一根铁钉。
王耀猛地转过头去，就看到了林乙玲微微抬起的脚和错愕的表情。
所有的一切都是在一瞬间内变化的。
一声响亮的枪声划破了先前的平静，紧张的气氛一下子扑散开来，他们在昏暗的缺口里，几乎无路可退。第一声枪响拉开这场战斗的序幕。
这次激烈而又短暂的交战也成为了饱受新世界争议的一场著名的巷战，发生在旧世界毁灭前期的，代表着永不停息争取自由和生存权利的革命派的反抗，却也饱含着对新世界诞生而做出努力的社会上层贡献者的残酷的打击。
很多年以后，我们不会再分清楚，那些当年的流血，当年的牺牲，当年的暴力反抗究竟是正义的抗争，还是一场不得已的自相残杀。
“有人！”率先听到的呼叫是一声美式英语。
紧接着，子弹就已经跟了上来。
亚瑟把笔电合上紧紧地抱在怀里，他把身体蜷缩起来，尽量地躲在伊万的保护范围之内。他不能分心也不能好心去救身边的人，因为他是这个团队最最重要的核心，如果他受伤甚至死去，旁人也活不了。
第一发子弹是朝着钉子发声的地方去的。林乙玲快速地撤开了脚，然而身体跟不上她的步伐，她朝一边倒去，眼看着就要倒向子弹的落点，突然被一阵拉力扯离了危险区域。她被王嘉龙抱住，暂且逃脱了一劫。
王耀护住头贴在缺口一侧，对方的火力压制十分有效，至少他只能偶尔放放冷枪，根本没办法探头看清对方的位置。
有流弹划过，射向本田菊的位置。任勇洙觉得自己从没这么勇敢过，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用身体护住了本田菊。流弹幸运地没有没入他的身体，而是擦着他的手臂飞了过去，掀起一阵火辣辣的烧灼般的疼痛。本田菊看到他把身体压过来的时候他的表情。那样有些胆小的人，紧紧闭着他的眼睛，整张脸纠成一团，显然是怕的。而他还是护了过来。本田菊感到心里面某个地方被人重拳击打了一下。
“啪！”
外面一个军人应声而倒。王耀惊愕地回过头，看到路德维希举着他的枪，用一种专业而又坚定的姿态。费里西安诺被安置在他背后的地上，很聪明的角落，算是个很安全的死角。
王耀点了点头，但眼神有些复杂。
真的对吗？这些人，都是奉行命令，是为了维护规则，为了保护他们应当保护的东西。尽管那些被保护的人也许并不是什么好玩意儿，然而这些人已经失去他们的亲人——为了一个轻飘飘的命令。
但现在没那么多时间用来感怀。
“放下武器！”那边喊着话。
王濠镜冒了个头，算是半个狙击手的他管不了那些工序复杂的安静瞄准，他只凭着枪感，一子弹甩向对方腰上挂着的对讲机——他们必须尽力减少知道这场枪战的人，减少对方呼叫救援的机会。
“Shit！”他们听见外面的人咒骂了一声。王耀笑笑，竖起了大拇指。
对方似乎被激怒了。
子弹像不要钱一样就往这里倾洒过来。
伊万站在亚瑟的前面，托里斯向他使了眼色就往缺口的另一端去寻找逃脱这种劣势的方法。亚瑟把电脑抱得很紧。他嘴唇小幅度地蠕动着，念着祈求保佑的话。这么多年一直没有的宗教信仰，这一天突然被不得已召了出来。
伊万这个人战斗起来是很疯的，而他的表情总是微笑而且冷静。但对方毕竟是有支援的，这样的战斗不会持续的太久。这使状况变得更为凶险。流弹不断地射进这块小小的缺口。托里斯很快回来了，他摇了摇头，“不行，那边有人，不过似乎不知道这里的事，但不方便从后面走，我们必须正面突破。”
这是个不知道是好是坏的消息，好在短期内不会有对方的支援，坏在他们不一定能够正面突破。这很难。这里易守难攻。
“啪。”很清脆的一声，在对方的火力压制之下几乎听不到声音。没人有额外的反应。
紧接着，一枚子弹以它让人反应不过来的速度向着亚瑟射了过来。
伊万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猛然回过头，一把将亚瑟拉开。
“啊——”
伊万的枪口朝下，狂乱地控制不住地射了几发，随即枪支重重掉落在地。
王耀感觉世界的那一瞬间是静止的。
金属感和热度混杂的战斗仿佛在一瞬间停了下来，他看见飞溅的弹壳，旁边的王濠镜扣下扳机的细微动作，妹妹林乙玲惊恐的眼神，亚瑟猛然抬起头吃惊地看向伊万，血花以五十倍速放慢着落到了他的脸上，他祖母绿的眼睛里也溅到了一滴。王耀看到伊万痛呼着丢下了枪，一手捂住了他的右眼。血液并不多，从他的指缝中一点点渗出来。
没有正面命中，这是可以确定的——伊万还活着。
王耀觉得自己转回头的动作极其的慢，甚至他已经能够听到自己脊椎骨骼扭动时发出的细微声响，一切都是安静的。
他丢掉了手里两把没有了子弹的枪，从背上解下一把轻机枪，他对着刚刚回来的托里斯喊道：“有狙击！”
这话不必说全，托里斯手里换成了轻狙，枪口已经对准了刚刚的位置。他调准了焦距，在事业中寻找那名狙击手的位置。
而王耀，像是一下子学会了伊万那种疯子般的战斗方式。他甚至露出了半个身子。
子弹倾泻，弹壳落在地上清脆的敲击声诠释了生死关头的暴力美学，他看到一朵一朵地绽开在对方军绿色的胸膛。
王耀觉得，有什么东西，已经失去了。
伊万的眼睛被子弹擦到了。
那一瞬间的感觉甚至是麻木的，只是一道炙热的线滑了过去。子弹擦着他的眼睛飞过去，卷起眼皮的皮肉，他感觉到很多的液体从伤口流出来，他不知道那些是什么，也许是血，或者是什么玻璃体之类的——谁知道？总之让他觉得这辈子从没这么疼过。他听到了当时子弹划过来的声音，嗡嗡的巨大的声响。直到他已经彻底感受到了疼痛，那阵嗡嗡的声音也没有过去的意思而是在耳道中钻来钻去，叫他集中不了注意力。
他的左眼能够看到王耀背对着他，正在冲着外面扫射。
他想起很多年前第一次认识他的时候。他们还是明里的合作伙伴和暗里的敌人。当他知道王耀的身份的时候，他就觉得难以名状的愤怒，气他为什么骗他。大概到后来，这种感觉变了味道，又或者是本就有这种感觉只是到了发现背叛才被激发出来。那时候，他就发誓，这个人，他一定要把他捏在手里，永远不让他有机会站在自己的对立面，让他永远能够为他交出后背的位置，成为他最相信、最在乎的人。
伊万看到王耀的背影，头脑还有些混沌，他忍着右眼的剧痛，转过头又看向了在他背后护着电脑的亚瑟，觉得这个知时务的英*国人总算顺眼多了。他重新举起枪，靠在亚瑟的旁边。
有他伊万在，这一切都会很快完美的结束。他想着，捏紧了手里的枪。
大概是受了伊万受伤的刺激，反正王耀自己都被到处闪现的枪口的亮光晃花了眼，待到他停下来的时候，前面的地上、栏杆上，到处散落着弹壳，外面的地面上躺着几具尸体，血飞溅得到处都是。
“结束了。”王耀说着擦了擦汗，“柯克兰，带路。”
亚瑟喘着气，打开了电脑，他瞟了一眼伊万，“要不要休息一下？”
王耀看向伊万，“你们说的止血药呢？”他问路德维希。
费里从摆在身边的包里搜索着止血药，即使他自己看起来也并不好。路德维斯蹲下来帮忙一起。伊万靠在左侧的墙面上喘气，他的嘴唇有些发白而且止不住地颤抖。
路德维希手里捏着几枚药和一瓶急救止血的粉末站起身，递到伊万手上，“我想你大概不止需要止血。这里还有止疼药。”他说，“为了保证你不困得睡觉，就没给你拿消炎的。”
伊万摇了摇头示意无所谓，并接过了药。仰头吞了下去。“走吧。”他说。
所有原来坐下的人都爬了起来。
安静得有些诡异，不过大家都放松地以为这没什么。
林乙玲站起身拍了拍衣服。她想道个歉，因为她的失误才导致了这场本不必有的枪战，还让他们的成员有不必要的受伤。然而她刚刚抬起头，就看到了所有人都不曾注意的缺口后方——
一个快速举起枪、双手平稳、距离很近的人影。
林乙玲蹲下身，用这辈子也没想到过的速度捡起了地上的那把手枪。
“砰！”
林乙玲的脸上沾了一些细细的血点，是那个人的血。
温热的滑腻的，沾到脸上却又迅速冷去的液体。她丢下了枪。她叫不出声来，只是眼角不停地流泪。
“哥哥……”
王耀抱住了她，轻轻把她的脸转开。
“谢谢。”他说。
亚瑟重新打开了电脑。
“走吧。”他说。
接下来的路也许会更加艰难。他看着屏幕上显示的迅速向这里靠拢的绿点，深吸了一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