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终老 26【露中公路文】
【贰拾陆】
王耀坐在床沿的时候有些蒙。
他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是如何妥协后退到如此地步。究竟为了什么，他会铤而走险，究竟为了什么，他会遗失了一直以来超然事外的平常心，到了如今已经全然不知晓了。
一个小小的、破旧的、条件简陋的房间，电视里传来乱七八糟的笑声，似乎是什么引人发笑的节目，热热闹闹说笑着仿佛是另一个星球的故事。墙纸有些脏兮兮的，靠近天花板的地方有些斑驳，天花板的腻子上得很糟糕，毫不平整，灯光一打凹凹凸凸全然显露出来。放在电视旁边的镜子映出王耀的样子。
他坐在床沿，两手放在膝盖上，微微弓着背，微微敛着眸，看起来有些疲倦。住宿条件实在不怎么好，不幸中的万幸是，这张唯一的双人床上干干净净，洁白的床单还残留着一点点洗衣粉的味道，空调嗡嗡作响，不断往房间里输送着暖气。
这里的冬天就快要来了。
王耀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用手指随便梳了梳还带着湿气的头发。
房间里有一种奇异安静，来自床边被一道磨砂玻璃隔住的浴室的氤氲的水声，空调的嗡嗡声，还有电视的声音，明明嘈杂得很，却有一种异常安静的氛围。
王耀眼神飘忽，直到浴室的门突然打开，他才猛然僵直了身体，微微低下头。
按理说以前在部队看过的男人太多太多，原本也并不对同性有什么非分之想。他想，他能够接受伊万，真的是一个出乎意料而又无法否认的事实。
伊万出来的时候浑身还带着水汽，浅金色的头发上凝聚的水珠不时滴落下来，或是从发间一路顺着脖颈往下流去。他甩了甩头发，水珠随着他的动作四散开来。
王耀就这么一直低着头，也不看几步站在自己面前的伊万。
他想也许是这场面让他前所未有的紧张——不曾拥有过的心态和不曾拥有过的体验。
他的眼睛低垂着看着地上，面前是一双穿着劣质拖鞋的脚。他扶着床沿的手倏然握紧，然后面前的人抬起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那只手掌的手心并不是滚烫的，反而带着些许温和的浅淡暖意，王耀觉得这似乎并不糟糕，似乎比想象中好接受一些。
随后那只手顺着他的脖颈向上抚摸，顺着他的后颈，拂过他的发根，然后轻轻拽住了他的头发。紧接着，伊万的手指穿过他的发，攥了拳，稍向后拉，王耀顺着这个力道微微抬了头，原本看向下的眼眸顺势闭上，惨白的灯光透过他的睫毛在眼底映了一片阴影。
伊万弯下腰，侧过头，他的唇缓缓凑近，最终两唇相贴，一片柔软攫住了王耀的心神。那只手扣住他的后脑，唇瓣相触，再之后是含吮和舔舐，他们的唇在短暂的接吻之中泛出水光。他们短暂地分开双唇，接着又重新相贴，磨磨蹭蹭。
也许这对一直以来都在床上奉行唯快不破的准则的伊万，也是一个特别的体验。
如此柔情满溢，如此徐徐图之，如此逡巡游移。
他们总共接吻三次。第一次充斥着惊异、欲望和抵抗，第二次是一个郑重的承诺、一次深刻的交心，都没有现在这样的温暖、不带杂质。
伊万一条腿抵在王耀腿间，半跪在床沿，之后他低头、前倾，另一只手扶着王耀的肩膀。他们的动作如同一场缓慢的坠落，最终在洁白的床单上着陆，那只扣在王耀脑后的手抽出，轻轻地拨开挡在王耀脸上的碎发。他缓慢地变换着角度，把这个吻延伸出一种缱绻浪漫来。
他的手掌落在王耀的领口，王耀闭紧了眼，微撇了眉，再之后，王耀听到他长舒一口气，扣得很紧的领口突然一松。
王耀急喘一声，微微睁开眼，原本惨白的灯光却在这一瞬熄灭。王耀的呼吸突然急促了起来，第一次这样与人亲密接触，让他紧张得浑身僵硬，他的表现显得那么青涩无措，他们的吻停了下来，王耀听见伊万在他耳边发出一声闷笑，随后那双让他紧张的手不再贴着他的身体，他在黑暗中什么也看不清，只感觉到伊万大约是微微侧了个身，躺在了他的身侧。
伊万是想着来日方长。
王耀隐隐明白他的意思，却并不买账，他竟然握住伊万的手，勾着小拇指在他掌心勾画，却被伊万收紧了拳头。
“睡吧。”
伊万说出了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说的话，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也许温馨太过反而生不出什么欲念。
王耀在一片漆黑之中聆听自己的心跳，他仿佛听到自己的心像溺入大海一般，一路沉到了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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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一定以为我今天要开车了。
我偏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