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乔】东厨情事 4
第四章
在一个彷徨无助又极其饥饿的夜晚吃到一盘由厨界最高水准的双手炒出的饭，究竟是种什么样的体验？
乔一帆不敢说自己记得那天晚上所有的细节。对于叶修的模样，他记得不大清楚，只记得与想象中的盛气凌人差别极大。他更多的是记得那盘炒饭。他记得当时白色的长相朴素的瓷盘是如何落在铺了好几层塑料桌布的桌子上，记得它们碰撞敲出的声响，记得从饭上蒸腾而起的蒸汽，记得裹在蒸汽里弥漫出的鲜香。他仔细地去回想那种口味——明明用的是广式的腊味，手法和调味却更偏向苏浙一带。但那并不是什么神乎其技的技术，无非是一盘普通的炒饭，仅仅把每一项都做到了恰到好处，如果说惊艳，却是没有的。那样的一盘炒饭，真的会是出自前厨神叶秋之手吗？
“一帆？”高英杰把手掌在乔一帆的眼前晃了几下，“回神啦！”
他猛然惊醒，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抱歉啊，我想起别的事了。”他问，“刚刚说到什么了？”
“你怎么不上点心……”高英杰叹了口气，“我听说，今年我们要减少西餐供应，改做以中式为主的自助，所以西餐部要缩减规模。”他顿了顿，似乎不太愿意说出接下来的话，他面露难色道：“也就是，要裁员。”
乔一帆的肩膀慢慢僵硬起来。
被裁员，对于乔一帆来说是极有可能的事情，他自己很清楚。他和西餐部的主厨关系一般，一直以来也只是打下手，至少他几乎从来没有被主厨夸奖过。他离开微草的几率，是很高的。
那天他比往日还要不在状态，却偏偏碰上了来西餐部检查的王杰希。
他手忙脚乱地把手里细腻柔滑的鹅肝划出一道不和谐的印子来，正想着如何挽救，却被进了门的王杰希看个正着。他惊了一下，随即下意识伸手去挡住手边被弄坏的食材。
“做菜要专心。”王杰希沉声说道。
其实他的提醒很中肯，但乔一帆却几乎吓到不敢说话，只盯着面前的地面，嘴里道了声抱歉。直到王杰希离开，他也仍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乔一帆浑身僵硬，脑海里像是走马灯一般回放着自己来到微草以后的这几年，满脑子塞的全是他不想走的念头。他的思绪已经飘到被解雇后的凄惨情景，却被一条毛巾甩了回来。
“乔一帆你怎么回事？”是肖云，“做不做事了？”
“对不起。”他道歉，重又显得有些木讷地帮厨去了。
“你对他这么凶干什么。”柳菲凑到肖云身边，“他估计也留不了多久，你何必。”
肖云撇撇嘴：“杵在那儿老是不动，碍事死了。”他话说得狠，脸却有些红，声音弱了许多，最后几个字除了他自己谁也听不清楚。肖云摆摆手，“行了行了，做事儿去吧。”
陈果站在厨房门口张望，看了几分钟又转过头问老神在在坐在桌边的叶修。
“哎，怎么回事？”她搞不明白，“这孩子是想跳槽？”
叶修抽了一双筷子出来，拿在手里把玩了两下，很是随意地点头：“估计是。”
陈果撇撇嘴：“微草来的……不会想来这里作威作福的吧？”她加了一句，“我怕我付不起工资。”
唐柔在旁边笑了一声，指了指里面正在掂锅的乔一帆：“我看架势很足啊，如果水平不错的话，留下也很好。”
陈果又看向乔一帆：“也是啊……而且来的时候挺有礼貌的。”她想起乔一帆刚进门的时候，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叶修，猛然一个标准的九十度鞠躬，大声地说出来意。他的一切行为都得体而谦逊，但却带着一股韧劲，和一种绝地反击似的力量。
“前辈！”乔一帆从厨房里走出来。
叶修看着他手中的盘子，勾起嘴角笑了笑：“哟？”他指着盘子里的炒饭问：“腊味炒饭？”
乔一帆点头。
叶修没有对这个选题做任何评判，只是把筷子的头在盘子里敲了一下，然后拨了一勺往嘴里送。乔一帆站在那里，紧张地看着叶修轻微蠕动的嘴唇，期盼那里稍后能吐出些表扬的词句，好像这样他就有了新的力量，能在这条路上再走远一些。
“怎么样？”陈果好奇地用手指戳了戳叶修的手臂，“你别老光吃不说话。”
叶修慢条斯理地咀嚼了良久，终于在万众瞩目之下重新开口。
“加了干贝碎？”他用筷子拨了拨盘里的饭。
乔一帆有些紧张却又斩钉截铁地回道：“是！”
他看到叶修的嘴角有轻微幅度的上扬，紧接着又挂下来，云淡风轻地对着陈果宣布道：“勉强及格吧。”
陈果顿时垮了肩膀。
乔一帆松开了一直紧捏着的拳头，突然之间觉得自己乏力极了。
勉强及格，远远不是乔一帆想要的。被唯一一个可能救自己一把的前辈判定为是勉强及格，对他而言可能意味着与厨师行业就此绝缘。他万分的不甘心，可又只能感到无奈和被动。
“可是明明很好吃啊！”陈果尝了一口以后有些愤愤不平。
已经起身往厨房走的叶修回过头：“作为兴欣的厨师来说，只是刚刚及格。”他看着乔一帆说，“去吧微草那边的事清一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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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啊，这次的更新没有满两千……
